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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國驛站
蔡惠民神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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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靈的自由 從前有兩個重病人,同住在一家大醫院的小病房裡。房間很小,只有一扇窗子可以看見外面的世界。其中一個人,在他的治療中,被允許在下午坐在床上一個小時。他的床靠著窗,但另外一個人終日都得平躺在床上。每當下午睡在窗旁的那個人在那個小時內坐起的時候,他都會描繪窗外景致給另一個人聽。從窗口向外看可以看到公園裡的湖。湖內有鴨子和天鵝,孩子們在那兒撒麵包,放模型船,年輕的戀人在樹下攜手散步,在鮮花盛開、綠草如茵的地方人們玩球戲,後頭一排頂上則是美麗的天空。後來,睡在窗旁的那個人去世了,另一個病人開口問,他是否能換到靠窗戶的那張床上。他們搬動了他,幫他換位子,使他覺得很舒服。他們走了以後,他企圖用手肘撐起自己,吃力地往窗外望¼¼。窗外只有一堵空白的牆。 |
丙年主日講道 常年期第十三主日 |
又是一年一度神哲學院招收新生的時間。最近好幾個朋友向我表示對夜間的課程感到興趣,無奈一想到每星期要上課八小時,四年才能完成,他們都打消了報名的念頭。不知是否因為生活節奏愈來愈緊張,步伐愈來愈快,人對長遠的決定,甚至終身的承諾愈來愈有所保留。例如,在教會內,積極活躍的教友也不少,但願意終身服務教會,或選擇獻身生活的人卻不多。同樣,在社會中,遲婚或不婚的現象愈來愈普遍,主要是害怕婚姻帶來的束縛和教養子女的責任。
昔日的門徒亦有類似的矛盾。一方面,他們願意終身跟隨耶穌,「你不論往那裡去,我要跟隨你。」(路9:57)另一方面,他們又有所猶豫,認為時機仍未成熟:「主,請容許我先去,埋葬我的父親。」(路9:59)因為他們覺得還有其他的事情要處理,堆積的工作要完成,大小的計劃要實現:「主!我要跟隨你;但是請許我先告別我的家人。」(路9:60)
表面上,一旦承擔了責任、組織了家庭或生養了子女,人便會身不由己,失去真正屬於自己的時間和空間,不可以再放任自然,灑脫消遙。不過,他們失去的,其實是那種「想做就去做」的自由。保祿不認同這是真正的自由,反之,他稱之為「放縱肉慾的藉口」。(迦5:13)
在希特拉執政期間,一個醫生被關在集中營。由於他是醫生,日常工作是照顧集中營內所有患病的囚友。第二次世界大戰快將結束時,這位醫生和另一位同伴找到一個逃離集中營的機會。一天晚上,他收拾簡單行裝,準備逃獄。離開前,他捨不得自己一直照顧的病人,到冰冷的病房看他們最後一眼。當他的眼神與一個垂死的病人接觸時,那病人已曉得他的心意。他問:「你要離開我們嗎?」醫生支吾以對試圖掩飾,但「你要離開我們嗎?」這句話卻像刺一樣使他渾身不安。他感到自己要背棄他們。經過內心的一番掙扎,他毅然到病房外叫同伴獨自離開,自己決定留下來照顧病人。回到病房,醫生經驗從未有的內心自由和平安。
人以為無拘無束便是自由,殊不知,甘願接受生命的限制,並勇於承擔一切後果才是真正的自由。在耶穌的時代,耶路撒冷是猶太人期望已久的自主和自由的象徵。無奈種族的不和,宗教的不振,使這座聖城落入了羅馬人的手裡。當耶穌決心朝耶路撒冷走去時,門徒寄望耶穌要復興這座聖城,讓猶太人在政治上得到解放。路上遇到撒瑪黎雅人的不友善對待時,他們甚至要求耶穌叫火自天降下,焚毀這些敵對的人。耶穌當然沒有這樣做,反之,祂要讓門徒明白,生活上很多事情的發生不是可以預料的,也不是可以控制的。面朝耶路撒冷走去,就是甘願接受生命的限制,並勇於承擔一切後果。耶穌的決定,雖然使祂失去自由,甚至喪失生命,但祂卻抵達了自由的耶路撒冷。
如果人的自由在於人能自主自決,那麼,人能真正控制的,不是外在的條件,也不是他人的眼光或嘴巴裡的說話。人能自主自決的,只有自己的許諾和承擔。沒有個人的許諾和承擔,我們有言論的自由,卻沒有真理;我們有行動的自由,卻沒有引以為傲的國家;我們有人身的自由,卻沒有內心的平安;我們有宗教的自由,卻沒有真誠的信仰。幾時我們勇敢地向生命說:「我願意!」對不可迴避的責任說:「我接受」時,我們便是在聖神內,偕同耶穌,走向自由的耶路撒冷。
「弟兄們,你們蒙召選,是為得到自由;但不要以這自由作為放縱肉慾的藉口。」(迦5:1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