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平」的意念來自希伯來文「Shalom」(平安)一詞。正如猶太人慣常以「Shalom」彼此問候,《和平》月刊祝福大家平安並邀請大家祈禱。祈禱的基礎就是死而復活的基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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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零一三年 六月《和平》



(譯自高伯仁神父共七十章的Alone and on Foot

(續前)
第八章:「他有時會停下來思考」,1521

再次接受殘忍的手術

一五二一年下半年,依納爵最關心的,是如何矯正接駁得不好的膝蓋骨,「因為這根骨頭非常突出,很難看,他不能容忍。他既已下定決心再戰江湖,便問外科醫生可否鋸掉突出的骨頭」。他的哥哥馬爾定十分驚恐,但依納爵「已決定承受這痛苦,以成全自己的心願」,並「以慣常的耐力」忍受了銼掉突出骨頭的痛楚。為免受傷的腿比另一條腿短,外科醫生用藥膏並用重物施拉力,於是「他的殉難期加長了」。最終,他完全康復,但受傷的腿不能用力,因而「他不得不躺在牀上」。為了消磨時間,他要求一些「他非常迷戀的」騎士故事書籍。

不同的書籍

「由於在家裏找不到他慣常看的書,他們給了他一本《耶穌傳》和一本《聖人言行》」。就這樣,這名夢想成就偉業,並為了矯正身體缺陷而選擇受苦的依納爵,開始瞭解到新的英勇冒險行徑及另類的受苦犧牲。書本給他介紹有血有肉的聖人,及他們跟隨的「靈魂的溫良導師,永生天主之子,耶穌基督」。他們擁有的,是宗教騎士精神,是「天主的騎士」;這樣的描述在依納爵的想像力當中,悄悄蕩漾。他的腦海開始浮現不一樣的國王,另一種的王國;在這個王國裏的騎士不是虛構的,而是真實的,是在歷史當中他可以認同的人物典範。他是一個無時無刻都喜歡迎向挑戰的人,而且喜歡「精益求精」。他現在開始視這個吸引他興趣的新項目為挑戰,並開始深入去體會書中的內容。

把書本放在一旁

有時依納爵「把書放在一旁,停下來思考所讀到的內容」。對依納爵而言,思考幾乎相當於行動。隨著他對聖人們欽佩的增加,一種想效法他們的渴望開始在他內萌芽。然而,說「是」的時刻還未到,因為他還必須從內心最深的意識中掙脫出來。如同伯爾納諾斯所察覺到的,皈依的第一步是發生在人內心的靜默最深處,是一種年輕人害怕並拒絕的靜默。

痛苦的力量

潘普洛納事件本身沒有使依納爵皈依,但它創造了心理學認為能使一個人對自己的生命再作根本評估的有利框架。死亡雖擦身而過,卻是那不停地將它的爪牙插入他的身體,那持續了數週的皮肉之苦給他留下了最深刻的印象。法國小說家利昂‧布羅依,留意到:「人的心有本來不存在的隱秘暗處,直到痛苦來臨,才將它們創造」。

皈依

皈依是一種獨一無二的經驗,非常像出生或垂死的經驗。有些皈依是經過一番思考、理解、推想,而得出的結果;有些皈依是經由吸收偉大理想而產生的;有些皈依是由情感結出的果實,來自難以抑制的熱情或美麗的願景。人不是皈依的主人,而是被它征服,被真善美所誘惑。皈依把內心分散的力量進行整合;這整合了的力量給人指出新方向,並使人走向那「另一位」── 天主。皈依涉及的捨棄,並不是所有人都能做到的,法國散文家安德列‧紀德坦言:「我從來都不能捨棄什麼;我過著支離破碎的生活,將我的最好和最壞都一併抱緊」。

把所有心思都放在將粉碎的膝蓋骨頭重整的依納爵,結果在重整他粉碎的靈魂及支離破碎的生活。在第二次手術中,外科醫生要鋸掉許多突出的骨頭,病人則要護理他的靈魂,捨掉他的意願。這是一個漫長而微妙的過程。依納爵在完美而徹底的孤獨中,渡過了這第一個最具決定性的時刻,沒有向任何人透露他的秘密。然而,事隔三十年,他描寫當時所發生的事,十分鮮明生動,簡直與他當時所經歷的絲毫沒有分別。他不能不是這樣,因為皈依者都會同意:在那一刻發生的就好比重生,那一刻的澄明使從前的生活顯得空虛和毫無意義。

第九章:有衝突的夢想

數算過去

讓我們把當時的情景再造,看看在依納爵身上發生的巨大變化。從一五二一年六月到一五二二年二月,這漫長的九個月裏,依納爵與世隔絕,獨居在羅耀拉宅第樓上的房間。在這漫長的日子裏,他承受著身體上的痛苦,認真地閱讀,也靜靜地深思反省;他想起了原來的雄心壯志,和再也不可能實現的夢想;總是思量著將來要做什麼。無法動彈卻幫助他審視自己一路走過來的點點滴滴,並使他記起自己的童年。他追溯過去三十年的生活,並仔細反省它帶給了他什麼樣的改變。嫂嫂瑪大肋納如母親般的照顧,每天與哥哥、侄女侄子們的接觸,以及重新去感受那已經淡忘了的家居生活:習慣、聲音、氣味、家鄉氣候、醉人景色,在在都令他更容易陷入幻想當中。

徒勞的歲月

在三十年的歲月裏,依納爵沒有什麼可以自豪的,因為他沒有達到任何經得起時間驗證的具體目標。潘普洛納事件是一種自取滅亡的行為,但是在此事件中,他的行為是高尚的,他忠於自己的原則和現世的君王。然而,他的忠誠只是一廂情願,因為在他離開時,沒有因自己的所作所為得到酬勞或感激,也沒有被表揚。他的名字沒有出現在授勳的名單上,也沒因傷而得到醫療津貼,因為他不是正規軍。他從潘普洛納所得,就只有自己的名譽,及舊日的主人,即已降為納寨拉公爵總督的賞識。依納爵想必能在公爵家中,求得帶俸祿的一官半職,甚或可以當個城堡的監督。但為這名偉大的夢想家,為斗膽愛上公主的他,這種可憐的未來還有什麼意思呢?

浪漫的幻想

依納爵不是一個憤世嫉俗,凡事不相信,常懷疑的苦惱人。他沒有放棄他的生命,更重要的是,他仍保持著豐富的幻想力。他還沒有皈依;只是一名正在康復的病人,他的健康,連同他那正在休眠,但絕非死去的幻想力,一天比一天強壯起來。在他的白日夢裏,他仍然幻想著「他從前慣常想像」的世俗事。他沒有被擊敗,也沒有灰心。有誰能猜到,這時依納爵心裏所想的是什麼,除非到了老年,他親口透露,令他重溫昔日溫馨的一二:「浮現在他腦海中的許多虛幻,有一樣緊扣他的心弦,使他每次用兩三個小時全神貫注地去想。他幻想為取悅某位貴婦要做些什麼,用什麼方法可以去到她家裏,要向她說什麼名言錦句,做些什麼去贏取她的芳心。他想得那麼著迷,以致不去考慮其實是不可能把它們付諸實行的,因為那位貴婦非同凡響,她既不是女伯爵,也不是女公爵,她的地位更高」。依納爵是個可以「全神貫注每次用兩三個小時或四個小時」去想念對貴婦的愛,而忘了時間的人。寫傳記的,豈能說他呆板,攻心計,冷漠,不受愛情影響,心腸如鐵呢?

天主走進他的生命裏

依納爵的故戀既如斯堅貞,如斯甜蜜,別的思想又怎能打開一個裂口,進入他的夢想呢?答案是,一個新的意念藉著天主的手,把他搖醒了,「隨著他正在讀的書所產生的許多思想,這個意念進了他的心」。從什麼時候開始,一本書可以模糊並遮住女人的面?這個新意念不是一種正面攻擊,而更像在堡壘地基下面挖壕溝的方式,最終會動搖整座堡壘。當依納爵讀《耶穌傳》和《聖人言行》時,「他有時會停下來思考」所讀的內容。以這種方式停下來並思考,就是去注意及回答,是在進行自我辯論與掙扎。

依納爵很容易受英雄人物散發的魅力所影響,現在,他對他們的仰慕變成一種幻想的競賽,一場要迎頭趕上,超越他們的競賽。依納爵反省他正在讀的書的內容時,開始問自已:「如果聖道明做這事,我也應該去做;如果聖方濟各那麼做,我也應該那麼做」。在這個階段,對依納爵而言,成聖必須要做一些十分艱苦困難的事。

躁動不安或充滿喜樂

如奴隸般周旋在相反的渴望之間,將依納爵耗盡,一點也不出奇。他將從幻想出來的渴望而得的體驗,描述得淋漓盡致,指出當中有件事,令他十分驚訝:就是世俗的白日夢使他感到高興,只要他在想;但是,當「他感到疲倦」,把它放在一邊時,他發現自己「感到枯燥乏味與躁動不安」。另一方面,當他考慮追求成聖應該做什麼時 ──「光著腳走向耶路撒冷,只以蔬菜充飢,效法聖人所忍受的一切艱苦」── 他發現,只要想著這些,他就會得到安慰;甚至之後當他不再想這些時,「他依然是快樂和喜悅的」。




(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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